當埃及人拄著拐杖開始逃離埃及,上帝派遣摩羅來指引他的選民,這是《圣經》中《出埃及記》的一個經典片段,他們是被上帝選中的人,而在中國海洋大學,也有一群人選擇了上帝,書寫著屬于自己的《出埃及記》。
聚光燈未亮,臺下人頭攢動,不斷有人竊竊私語,猩紅的帷幕拉開之時,電子及吉他的六弦撥動,十指撫上琴弦,麥克風安裝就位,歌聲隨著驟亮的光線引爆全場。
一方舞臺,一次演出,這是一次院系的迎新晚會,這只樂隊不隸屬于任何社團,他們自由自在,除了一個共同的名字將他們聯系在一起北村,這是中國海洋大學的地下音樂圈,在此間的少年,因興趣成立樂隊,因興趣聚集在一起成為了一個圈子,他們不接受被動的選擇,他們選擇自己的愛好,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野
并非有多么陣痛亦或是精彩的經歷才促使他們選擇音樂,北村年輕人對音樂的初體驗來源于一種懵懂的喜愛,或是某一次某個旋律直擊心扉后久久無法平息的滾燙內心。
得益于網絡對于信息的高度普及, metalica、guns n roses等搖滾樂隊的經典歌曲,重金屬、朋克各音樂類型成了北村人在高中時期的音樂啟蒙導師,也成了他們選擇音樂的第一個引子。
當狂躁的電子掃弦聲開始律動,內心的嘶吼便抵著喉嚨涌出,親手用吉他彈出自己所想旋律的沖動隨之升起,有人開始和自己的音樂老師玩起了音樂,在高中的時候,我就和吉他老師一起在玩,也沒有想到自己組一個樂隊一起玩、一起演出之類的。某樂隊負責人趙博在接受采訪時笑著說,半分感慨半分懷念。也有人開始和志趣相投的人一起恣意青春,高中時就開始組建自己的樂隊,low kids 樂隊負責人袁秋紫就是其中之一,高中就是玩,現在還是玩。她在采訪中這樣隨性的說,當機械枯燥的高中生活邂逅熱烈奔放的搖滾,當無聊催眠的說教遭遇呼出心聲淚盈眶,毫無疑問,幾乎所有年輕的人們都會高呼一聲:音樂萬歲!然后背上自己心愛的吉他、叫上自己最好的伙伴同音樂遠走高飛。當袁秋紫回憶起這個時候,總會提起當年用排練來逃課的理由,一路狂奔到琴房,翻開琴譜,看著一旁騰騰升起誘人白煙的夜宵,彈起當時并不算熟練的吉他,機械乏味的生活中,掃弦三兩聲,高歌一曲。
用音樂遙敬一杯叛逆的青春。就像崔健的那首《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野》:給我點兒肉給我點兒血,換掉我的志如鋼和毅如鐵,快讓我哭快讓我笑,讓我在這雪地上撒點兒野
一萬次悲傷,依然會有意義
如果說開接觸音樂只是源自少年的荷爾蒙的沖動亦或是一次隨性的嘗試,那么直到他們遇見北村,加入北村,他們的大學軌跡漸漸和音樂與北村這兩個詞變得越來越難以分割開來。
很難想象我第一次對北村的接觸是在一次買琴的時候得知的,客服是海大畢業的學長,也是從他的口中我得知了北村這個組織,才有了興趣去了解北村這個似乎和大眾不太一樣的團體。樂隊負責人丁施雨談起初見北村的經歷,機緣巧合可能是其中的關鍵詞。而其他人遇見北村的方式也各不相同,有的被老一屆北村的畢業告別演唱會所吸引而選擇去了解北村,也有吉他少年因加入社團時的表演被老一屆北村人帶進團體,無論方式怎樣,他們的大學音樂生涯在北村生根,晨風夕月、階柳亭花,加上吉他和鼓聲琴聲的陪伴,他們也在北村的排練室里憂愁或者是喜悅著,在北村里,音樂不再被捧得高高在上,而是成為了北村人的一種生活習慣,成為了流淌在血液里的執著。
北村之所以被稱為海大地下音樂圈,地下兩字名副其實,并非是為了彰顯叛逆的姿態,而是客觀說出了北村在海大的生存狀態,不是社團、沒有組織明顯的上下級關系,活動很難得到來自學校的正式支持,自己宣傳,自己找排練場地,一切源于自發,聚集來自興趣,但是就像在荒漠中踽踽獨行的旅人遇見了同樣只身在行走的同伴一樣,北村給熱愛音樂的年輕人提供了一個溫暖的聚集地,因為創造或者完成音樂并非一人所能及,組建樂隊對喜愛音樂的人來說簡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他們的交流不限于音樂,也不止于生活,剛開始或者是以排練的內容開始,到了后來的休息時間各種天文地理八卦吐槽,一個排練室就是一個北村,而他們們之間的感情日益篤深也來源于那些曾經一起干過的體力勞動:其實我們增進感情的方式主要是搬磚。北村現任村長張原銘半開玩笑的說道,以前的北村排練室在外院閣樓,距離大學生活動中心這個主要的演出地點路途遙遠,架子鼓音箱這些設備往往要我們一起搬上五六趟才能搬過去。多少過去的事,現在談起,感慨還是久久縈繞。
在高中時都是自己一個人玩音樂,而在海大北村,這里有和自己共同口味的人,在這里就不再覺得自己是孤單的,在音樂上北村對我們就是一個歸宿,是個溫暖的集體,北村Low kids樂隊的負責人袁秋紫談及北村時說,其實北村就是一個排練室,我們北村的樂隊共用,所以雖然村里有n個樂隊,但是我們之間的關系都很緊密。當一個人因為自己的愛好而產生孤獨時,北村這樣一個能讓志趣相同的人在一起的地方顯得更加難能可貴。
踏遍萬水千山總有一地故鄉
北村的名字其實來源于一個公交車站的路牌,而它的創立是在2013年。在北村人記憶中,那時還在一個小院子里,只有一個叫gama24的樂隊在這里排練。樂隊每次排練坐公交車都會經過北村站,當他們被允許在外院的閣樓里排練以后,北村這個路牌就作為以前舊時光的標志被掛在了排練房的門口,而后又有新的樂隊到排練房排練,就是那個堅持 我們的音樂不是宣泄,而是傾訴的海大初見樂隊,他們的隊長老王想提供一個大家一起玩音樂的地方,依托排練房,建立起了以北村自稱的音樂圈。因為這些樂隊精湛的技藝和動人的音樂,并且在不同的晚會和音樂節中不斷露臉,海大的地下音樂文化漸漸成了一定的氣候。
2015年6月16日,北村舉行了主題為我們的告別演出,票價0元,四只即將畢業的樂隊就此告別北村,北村音樂的官方微信上這樣說道:我們曾想過該以何種方式來告別,就讓我們再為你唱首歌吧而北村不會畢業,下個學期還有更精彩的演出送給大家,而我們,就此別過。經驗最豐富的幾只樂隊離開了北村。過去的往事種種,此時也能像電影里的那些離別片段一樣涌上北村老人的心頭吧。
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困難是北村樂隊水品和經驗最高的上一屆紛紛離去,有的考研,有的選擇畢業后離開學校,現在的北村樂隊數量還不夠支持一次北村自己的演唱會,也缺少一次集體在公眾面前冒泡的機會。我們這學期不會演出,但是我們現在歡迎有共同愛好的小伙伴到北村的排練房去玩。這是北村現任村長張原銘對北村現在的狀況的評價,而他對現在北村的現狀也表現出擔憂,現在的北村面臨著許多方面的問題:首先是組織形式,就是社團與非社團的問題,因為目前北村不是社團,所以在申請活動方面并不方便。其次是人員構成問題,北村原來的生力軍幾乎全部畢業了,而現在北村剩余的樂團,從水平上說還需要努力才能扛起大旗,由于北村的理念是只想找真正志同道合的伙伴,所以并不準備進行社團納新這類宣傳式的活動,這也造成了新人員難以補充。然后是最核心的問題,北村目前音樂創造力明顯不足,原創能力大不如前。當談到對于北村未來的發展方向時,是作為一個校園圈子,還是說做成一個廠牌從學校走出去?我更傾向于后者,那么我現在所想的是我們水平夠么?具體應該怎么做?張原銘有些憂慮。
人少了,老的人都畢業各奔東西,排練室從校內搬到校外,這是北村現在的一些變化,但無論如何,我們這些年輕人還在繼續。袁秋紫這樣說道,老人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北村卻不會因此而沉寂,在這個團體中,所有人都會畢業,但是北村不會畢業,只要海大還存在那些渴望找到同伴的音樂人,北村的歷史就不會結束。后來的年輕人也在為讓北村成為海大地下音樂的標志而前行。
讓我們干了這杯酒
就算離開北村,以自己也一定會把吉他帶在身邊,一個人也好,我也會彈奏。丁施雨在被問到畢業后是否還會堅持音樂這條道路時,深思片刻后說道。無論畢業后是否會再組建自己的樂隊,他們都不會放棄自己手中的琴,就像埃及人在逃離埃及后也不曾背離過羅摩。這是他們對所熱愛的事物亦或是信仰自己在譜寫的《出埃及記》。
因為選擇了音樂,春暉和炎夏、秋風與冬雪,總有人會背著自己心愛的吉他默默前行,但是并不會孤單,因為音樂,他們會帶著一顆赤子之心,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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