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鐵腕”治理初中小學過重課業負擔,已有兩年。然而,這一項為孩子發展長遠計的教育改革,不僅地方不愛、學校喊“難”,還遭一些家長質問,“為什么不讓孩子補課?”
浙江推行史上最嚴格的初中小學教育“減負令”,始自2010年8月。和從前發發文件、喊喊口號相比,這次改革除了明確義務教育階段學校不得利用寒暑假、雙休日、課余時間補課外,對開設課程時間、作業量、考試量、休息和鍛煉時間都做出了非常細致的規定。
以小學為例,浙江規定一、二年級不得留書面家庭作業,其他年級學生書面家庭作業量每天控制在1時以內;同時,小學生在校上課時間不得超過6時。到了初中,學生平均水平書面家庭作業量每天不得超過2時,在校上課時間則不得超過7時。
那么,兩年過后,效果如何?
記者在杭州隨機采訪發現,小學三年級的女生,作業寫到晚上9完不成,第二天早上三點起床繼續寫;小學四年級的男孩,期末僅模擬考試就要四次;有小學用眼保健操的10來上課,家長抗議了也無效;還有初一新生在開學之前就參加了摸底考,學校據此決定其進快班還是慢班……
教育部門也意識到“減負”“難以持續”的窘境。
“中小學生過重的課業負擔沒有根本改觀,原來的問題還是普遍存在。”浙江省教育廳副廳長韓平坦言。杭州、寧波、溫州等地市的教育局負責人也都感覺,課業負擔是“減而復增”、“邊減邊增”。小學低年級“減負”或有較明顯的改觀之外,一進入小學高年級尤其是面臨中考壓力的初中,學校分快慢班、成績排序,“主科”超課時,音體美、社會實踐等課時不足,家長延請家教等現象屢見不鮮。
“減負”為何如此窘迫?
韓平認為,在應試教育還沒有改變的大環境下,“減負”顯得頗為脆弱,不少學校和地方官員的觀念依舊被功利思想所主導,而非尊重教育規律和孩子的成長規律。
面對省廳的高密度檢查,地方有應對之策。韓平說,不少學校使出了“兩張課表”的手段,公開的一張,可以公示、上網、應付檢查,私下的一張則是真正實行的,“更可惡的是,這些學校還讓學生和老師‘配合’,不講真話。”
韓平發現,不少校長有著“我減負,人家不減負,我就吃虧”的心態,避重就輕、表面應付,而市縣教育部門則睜只眼、閉只眼,放任自流,對轄區內的學校“加壓”行為不批評、不問責。
浙江省教育學會副會長魯林岳分析說,教育產出的結果,譬如一年有多少孩子考上北大、清華的數據,最顯性,也最為地方官員所在意。而片面追求結果的過程中對學生身心健康可能造成的傷害是隱性的、難以量化的。如此,需要“對上負責”的教育部門和校長,很容易偏向前者。
此外,在減負過程中,“校內減負,校外增壓”的現象同樣令人深思。學校探索“輕負高質”,精簡課時、不補課,可許多家長覺得“吃不飽”,他們四處打聽“靠譜”的培訓班或家教,讓孩子補課。
“要達到‘輕負高質’,并非教育界單方面探索即可,更盼得到家長們的理解與支持。”杭州市教育局初等教育處處長蔣鋒說,這兩年重點查違規補課,有天晚上十時多,有家長打進市長熱線"12345"投訴,我以為哪里在違規補課了,結果家長要投訴的是‘為什么不讓孩子補課’。”
浙江大學教授馮鋼認為,家長的焦慮源自社會結構的逐漸固化,如果向上流動的渠道只有考大學,家長肯定都圍著高考打轉,壓力也自然會逐級傳導到初中、小學甚至幼兒園。
“減負”,盡管“屢敗”,還是要“屢戰”。
總結此前的經驗和教訓,浙江教育部門認為,考試制度和評價制度的改革是減負的“治本”之舉。
作為義務教育階段的終結性考試,中考成績是高中階段學校招生的重要依據之一。在實際教學中,中考內容成為不少教師開展教學的“風向標”。尤其在一些自行命題的地市,中考命題過難、過雜,直接導致初中教學任務“加壓”。
對此,2012年秋季學期起,浙江省教育廳要求各地市優質高中的保送生比例不得少于50%據了解,目前臺州市下轄的溫嶺市已將100%級重點高中招生指標全部分配到初中學校。省會城市杭州也承諾,重高保送比例將在2015超過50%同時,為控制中考難度,2012年起,浙江省各地市的初中畢業生學業考試試卷質量評估也將向社會公布。
而在浙江的一些學校和地區,已經對此進行了探索。在杭州的求是小學,學校把“98%上的學生喜歡上學”當做教育質量的一項核心標準。2010杭州市上城區教育局與北京師范大學合作,對區域內學生進行社會適應性測試,涉及學生的生活滿意度、孤獨感、抑郁、幸福感和焦慮,以及學習興趣等。“過重課業負擔對孩子造成的傷害能否顯性化?我們希望為家長和學校提供一個參考坐標。”該區督導與教育評價中心副主任馬海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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